第四十九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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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九章
裴如年道:“對，幫你，我帶你走，你不會想著靠裴賀的玉佩走出京城吧，今晚這城門必定會有人嚴查，你覺得這玉佩能用嗎？”
用了這玉佩相當於暴露了身份，確實不能用，蕭嫵將玉佩收了起來。
“阿蕪信我，我絕對是希望你離開裴賀的。”裴如年又道。
蕭嫵不知道裴如年可不可信，不過她現在確實沒有辦法依靠一個人的力量逃出京城。
“你為何會在這裏等我？”蕭嫵問道。
裴如年頓了半刻道:“那樂妓是我的人。”
難怪難怪她會那樣幫我，說不失望是假的，蕭嫵心裏不由的流過一絲苦澀。“你派人監視我。”
裴如年瞧著蕭嫵冷漠的眸光，慌張的向前走，“對不起。”
蕭嫵見他靠近，向後退了幾步，她始終與裴如年保持著一定距離。她知道他瘋，終是不敢跟他走，即使靠她一個人離開確實有困難，但是她可以等。
“我不跟你走，我不信你。”蕭嫵道。
裴如年自嘲的笑了一聲，將腰間的玉佩摘了下來，“拿著這個玉佩，給今夜的城門值守，他會給你放行的，我於他有恩。”
蕭嫵接過他手中的玉佩，道了句:“多謝。”
裴如年看著蕭嫵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，手指無意識的摳弄著手臂上的疤痕，試圖從痛覺中喚醒一些理智。按捺住再次囚禁蕭嫵的想法。
“阿蕪，平安喜樂。”無人的街道，裴如年低聲道，他的話消散在風中。他求不到她的愛，那便助她自由吧。
——
裴賀昏迷了數日，清醒的時間不過剎那，期間也只不過道了一句“不是阿嫵傷了我。”
整個太子府都期待著裴賀醒來，又害怕裴賀醒來，裴賀得知蕭嫵的死訊會如何，沒有人敢輕易想象這後果。
太子府像是被陰霾籠罩，壓的人呼吸不過氣來。
三日後裴賀終於醒了，他的第一句話便是“阿嫵了？”
沒有人敢回答他，包括陳禮。
屋內寂靜無聲，沒有人感受到太子蘇醒劫後餘生的喜悅，只感覺到了更重的壓迫感。
裴賀剛剛還在慶幸蕭嫵對他沒有下死手，她心裏還是又他的。
可此時胸腔內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，紮的他腦袋發懵，那些密密麻麻的痛苦，似要從他的軀體刺出，將他撕的粉碎.
“阿嫵人了，你們把她送哪裏去了？”他的每一句話都牽動著傷口，可這些疼痛比不上見不到蕭嫵的無措感。
“人了人了？”裴賀腦海中有無數的想法閃過，“最壞的不過就是蕭嫵走了，離開了太子府”，裴賀是這麽認為的。
見眾人沒有回應，裴賀重重的跌回了床榻，道:“她離太子府了對吧。”
侍從皆四目相對，無人敢言，太子殿下單是以為太子妃走了，就這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，若是知道太子妃被火燒死了，會是怎麽樣的反應，眾人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。
陳禮扛著壓力，點了頭，道:“太子妃是離開了。”他清楚以裴賀現在的身體，是受不住這種打擊的。
“你們都出去吧，孤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。”裴賀道。
等屋內只剩裴賀一人時，裴賀的手指撫上自己的傷口，用力的按壓下去，以此麻醉自己蕭嫵還在她身邊，至少她給他帶來的痛還在。
一滴淚無聲的落在了枕頭上，如雨水入了池塘，一下子就不見了蹤跡，可它始終存在於池中，就像蕭嫵離他而去的痛苦始終存在。
“她終究還是恨我的。”裴賀低語道。
陳禮從屋內出來，便就有人來請示他，蕭嫵的屍體該怎麽辦，或者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，只能說是骨灰，她已被火燒了幹凈，只能從衣袍的碎片分辨出她來。
五日了他派人挨家挨戶找了，皆沒有蕭嫵的身影，城門也沒有她的記錄，她不可能憑空消失了，那麽她就只可能是真的死了。陳禮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。
他擡頭望了眼天空，這幾天的天氣真不好，陰沈沈的，壓的人心頭發悶。
“放好吧，等以後再說”陳禮道。
陳禮只覺愧對蕭嫵，因為裴賀沒能給她辦一場風光的葬禮，可人都死了，再風光能有什麽用。陳禮不禁回想起蕭嫵的模樣，她總是美麗的。他也不明白裴賀與蕭嫵為何會鬧到今日這個局面，一死一傷。
裴賀漸漸好了起來，可是他不願意塗抹去掉疤痕的藥膏，他執意要將蕭嫵帶給他的傷疤留下來，她留給他的痕跡，他不舍得消除。
裴賀聽聞佩香閣被燒了幹凈，覺得蕭嫵真是恨透了他，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，全部燒的一幹二凈。
等他能夠下床了，便自己一個人去了佩香閣。那夜的火勢確實大，佩香閣基本的結構都被燒了幹凈，裴賀靠著一根燒斷的屋梁，坐了下來。
一個人靜靜的坐著，一言不發。
裴賀每日都來，一坐便是一天，等到晚上再拖著殘軀，飄回自己的住處。下人們從之前的惶恐到習以為常，他們的太子殿下像是三魂沒了氣魄，臉色慘白，眼神空洞。
“誰讓你們卸這些的，停下來。”裴賀的聲音硬生生的駭人。
本站在梯子上摘燈籠的仆人，嚇了一哆嗦，差點沒站穩，從梯子上摔下來。
“都不許摘，都留著，孤和太子妃的喜日子還在。”
聽到裴賀這麽說，誰還敢動這些寶貝燈籠，寶貝彩帶，收了梯子，打算去幹別的活了。
“這些從新掛上。”裴賀拾起地上的紅彩帶，將上頭的落葉和灰塵拍凈，像是對待什麽奇珍異寶一般。
仆人恭恭敬敬地手上捧過，又認認真真的掛了上去，生怕扯斷了上頭的絲線，掉了腦袋。
裴賀親自看著他們將哪些摘下來的彩帶燈籠覆歸原位，才步履懸浮離開，如殘留於世間的游魂，斷了念想，沒了歸屬。
這一日，裴賀不自覺的在佩香閣睡著了，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，平日了這個時辰他是已經離開了的。
卻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，寂靜的夜裏，傳來一聲一聲壓抑的哭泣聲，裴賀蹙了眉，是誰敢在佩香閣胡鬧。
順著聲音去找，只見不遠處一個女子跪在地上，面前擺這一個冒著火苗的鐵盆，她往裏頭燒著紙錢。
這是在祭拜。
裴賀從後頭就認出了那是明珠，她在祭拜，她在佩香閣祭拜，她能祭拜的是誰。
裴賀只覺得腦海中千絲萬緒在亂竄，他無法理清楚，他的大腦已經不能控制他的意思，他麻木的走到明珠身旁。
明珠明顯被這動靜嚇到了，她臉上的淚水還未來的及擦。
“你在祭拜誰？”裴賀問道。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更加顯的陰冷，冰涼涼的。
明珠自知壞事了，道:“殿下我這就收拾，是祭奠我一個親人，我圖這裏沒人方便才在這裏燒的，請殿下責罰。”
明珠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謊扯的並不好，可她想不出什麽跟好的了。她不知道為什麽蕭嫵會傷了裴賀，然後一把火燒了自己。她原先想著等太子殿下醒來，就找他問清楚，可現下太子這幅行屍走骨的模樣，她倒是橫不下心來了。
“今日是她的頭七嗎？”裴賀問道。
他的語氣平靜如冰，但其中又有這隱隱的癲狂，他的聲音像是被鋸齒鋸裂，含著沙啞。
明珠終是忍不住了，她不想蕭嫵的死被無聲的掩埋，憑什麽不被裴賀知道。
“是，是她的頭七，殿下你覺得我在祭拜誰？”明珠跪下繼續將紙錢放入鐵盆中。
裴賀也跪了下來，將那紙錢一疊一疊的放入火盆，寂靜的夜像是藏伏著巨獸。二人安靜的一言不發，只留下火苗跳動的聲音。
等那紙錢燒完了，裴賀正要起身，鐵腥味去從他的喉嚨中湧出，一口紅血噴入了火苗中，裴賀晃了晃身子，到了下去。
等他醒來，他瞧著整整齊齊跪在地上眾人問道:“她是不是死了？”
這個“她”指的是誰再也明顯不過了。
陳禮知道是瞞不住了，跪在地上磕了頭，道:“太子妃薨了。”
裴賀起了身，從劍架上拔了劍，架在了陳禮的脖子上，“為什麽不告訴我？”
陳禮視死如歸，只道:“請殿下責罰。”
裴賀冷笑了一聲又一聲，丟了劍，他能怪誰，蕭嫵的死他誰都怪不了，他只能怪他自己，他早已察覺蕭嫵已經恢覆了前世的記憶，她恨他，可她恨他為什麽要去死。她要去死，為什麽偏留他一條命，讓他這般痛苦。
對，她恨他，她要他痛不欲生，她的目的達成了。
裴賀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刀一刀的剮下來，痛卻不見血，痛到他兩眼昏花。
“她在哪裏？”裴賀問道。
陳禮帶他去了，看著禮堂中沒有名字的墓碑，裴賀楞怔的一下，捧起那骨灰盒，裴賀滑坐到了地上。
“你出去吧。”裴賀道。
昏黃的燭光晃動著，裴賀扭了頭，瞧著上頭的另一個牌位，“我該怎麽辦，我該怎麽辦？”
這空蕩蕩的禮堂，似乎要將他吞噬。
“對，對，重生，死了，然後重生，就可以重新來了。”裴賀低語道，似有瘋魔之狀。
裴賀空洞的眼色，像是突然註入了靈魂，本如枯木的神色，也漸漸有的色彩。可那神色太過於癲狂，像是一個癮君子找尋到了解藥。
他像是副沒有意識的軀殼，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重新來過，重新再遇見蕭嫵，一切從頭開始，他不想也不要蕭嫵死。那眼中的淚無聲的順著他的面頰流下。
哀莫如心思，那在面頰滾動的眼淚絲毫沒有引起他的註意。
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利刃，將刀鋒對準了自己的心臟，“阿嫵，你沒對準，我替你對準。”那利刃紮入皮肉，那湧出來的鮮血透過了薄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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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了這玉佩相當於暴露了身份，確實不能用，蕭嫵將玉佩收了起來。
“阿蕪信我，我絕對是希望你離開裴賀的。”裴如年又道。
蕭嫵不知道裴如年可不可信，不過她現在確實沒有辦法依靠一個人的力量逃出京城。
“你為何會在這裏等我？”蕭嫵問道。
裴如年頓了半刻道:“那樂妓是我的人。”
難怪難怪她會那樣幫我，說不失望是假的，蕭嫵心裏不由的流過一絲苦澀。“你派人監視我。”
裴如年瞧著蕭嫵冷漠的眸光，慌張的向前走，“對不起。”
蕭嫵見他靠近，向後退了幾步，她始終與裴如年保持著一定距離。她知道他瘋，終是不敢跟他走，即使靠她一個人離開確實有困難，但是她可以等。
“我不跟你走，我不信你。”蕭嫵道。
裴如年自嘲的笑了一聲，將腰間的玉佩摘了下來，“拿著這個玉佩，給今夜的城門值守，他會給你放行的，我於他有恩。”
蕭嫵接過他手中的玉佩，道了句:“多謝。”
裴如年看著蕭嫵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，手指無意識的摳弄著手臂上的疤痕，試圖從痛覺中喚醒一些理智。按捺住再次囚禁蕭嫵的想法。
“阿蕪，平安喜樂。”無人的街道，裴如年低聲道，他的話消散在風中。他求不到她的愛，那便助她自由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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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賀昏迷了數日，清醒的時間不過剎那，期間也只不過道了一句“不是阿嫵傷了我。”
整個太子府都期待著裴賀醒來，又害怕裴賀醒來，裴賀得知蕭嫵的死訊會如何，沒有人敢輕易想象這後果。
太子府像是被陰霾籠罩，壓的人呼吸不過氣來。
三日後裴賀終於醒了，他的第一句話便是“阿嫵了？”
沒有人敢回答他，包括陳禮。
屋內寂靜無聲，沒有人感受到太子蘇醒劫後餘生的喜悅，只感覺到了更重的壓迫感。
裴賀剛剛還在慶幸蕭嫵對他沒有下死手，她心裏還是又他的。
可此時胸腔內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，紮的他腦袋發懵，那些密密麻麻的痛苦，似要從他的軀體刺出，將他撕的粉碎.
“阿嫵人了，你們把她送哪裏去了？”他的每一句話都牽動著傷口，可這些疼痛比不上見不到蕭嫵的無措感。
“人了人了？”裴賀腦海中有無數的想法閃過，“最壞的不過就是蕭嫵走了，離開了太子府”，裴賀是這麽認為的。
見眾人沒有回應，裴賀重重的跌回了床榻，道:“她離太子府了對吧。”
侍從皆四目相對，無人敢言，太子殿下單是以為太子妃走了，就這一副行屍走肉的模樣，若是知道太子妃被火燒死了，會是怎麽樣的反應，眾人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。
陳禮扛著壓力，點了頭，道:“太子妃是離開了。”他清楚以裴賀現在的身體，是受不住這種打擊的。
“你們都出去吧，孤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。”裴賀道。
等屋內只剩裴賀一人時，裴賀的手指撫上自己的傷口，用力的按壓下去，以此麻醉自己蕭嫵還在她身邊，至少她給他帶來的痛還在。
一滴淚無聲的落在了枕頭上，如雨水入了池塘，一下子就不見了蹤跡，可它始終存在於池中，就像蕭嫵離他而去的痛苦始終存在。
“她終究還是恨我的。”裴賀低語道。
陳禮從屋內出來，便就有人來請示他，蕭嫵的屍體該怎麽辦，或者已經不能說是屍體了，只能說是骨灰，她已被火燒了幹凈，只能從衣袍的碎片分辨出她來。
五日了他派人挨家挨戶找了，皆沒有蕭嫵的身影，城門也沒有她的記錄，她不可能憑空消失了，那麽她就只可能是真的死了。陳禮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。
他擡頭望了眼天空，這幾天的天氣真不好，陰沈沈的，壓的人心頭發悶。
“放好吧，等以後再說”陳禮道。
陳禮只覺愧對蕭嫵，因為裴賀沒能給她辦一場風光的葬禮，可人都死了，再風光能有什麽用。陳禮不禁回想起蕭嫵的模樣，她總是美麗的。他也不明白裴賀與蕭嫵為何會鬧到今日這個局面，一死一傷。
裴賀漸漸好了起來，可是他不願意塗抹去掉疤痕的藥膏，他執意要將蕭嫵帶給他的傷疤留下來，她留給他的痕跡，他不舍得消除。
裴賀聽聞佩香閣被燒了幹凈，覺得蕭嫵真是恨透了他，一點念想都不給他留，全部燒的一幹二凈。
等他能夠下床了，便自己一個人去了佩香閣。那夜的火勢確實大，佩香閣基本的結構都被燒了幹凈，裴賀靠著一根燒斷的屋梁，坐了下來。
一個人靜靜的坐著，一言不發。
裴賀每日都來，一坐便是一天，等到晚上再拖著殘軀，飄回自己的住處。下人們從之前的惶恐到習以為常，他們的太子殿下像是三魂沒了氣魄，臉色慘白，眼神空洞。
“誰讓你們卸這些的，停下來。”裴賀的聲音硬生生的駭人。
本站在梯子上摘燈籠的仆人，嚇了一哆嗦，差點沒站穩，從梯子上摔下來。
“都不許摘，都留著，孤和太子妃的喜日子還在。”
聽到裴賀這麽說，誰還敢動這些寶貝燈籠，寶貝彩帶，收了梯子，打算去幹別的活了。
“這些從新掛上。”裴賀拾起地上的紅彩帶，將上頭的落葉和灰塵拍凈，像是對待什麽奇珍異寶一般。
仆人恭恭敬敬地手上捧過，又認認真真的掛了上去，生怕扯斷了上頭的絲線，掉了腦袋。
裴賀親自看著他們將哪些摘下來的彩帶燈籠覆歸原位，才步履懸浮離開，如殘留於世間的游魂，斷了念想，沒了歸屬。
這一日，裴賀不自覺的在佩香閣睡著了，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，平日了這個時辰他是已經離開了的。
卻讓他察覺到了不對勁，寂靜的夜裏，傳來一聲一聲壓抑的哭泣聲，裴賀蹙了眉，是誰敢在佩香閣胡鬧。
順著聲音去找，只見不遠處一個女子跪在地上，面前擺這一個冒著火苗的鐵盆，她往裏頭燒著紙錢。
這是在祭拜。
裴賀從後頭就認出了那是明珠，她在祭拜，她在佩香閣祭拜，她能祭拜的是誰。
裴賀只覺得腦海中千絲萬緒在亂竄，他無法理清楚，他的大腦已經不能控制他的意思，他麻木的走到明珠身旁。
明珠明顯被這動靜嚇到了，她臉上的淚水還未來的及擦。
“你在祭拜誰？”裴賀問道。他的聲音在寒風中更加顯的陰冷，冰涼涼的。
明珠自知壞事了，道:“殿下我這就收拾，是祭奠我一個親人，我圖這裏沒人方便才在這裏燒的，請殿下責罰。”
明珠也知道自己的這個謊扯的並不好，可她想不出什麽跟好的了。她不知道為什麽蕭嫵會傷了裴賀，然後一把火燒了自己。她原先想著等太子殿下醒來，就找他問清楚，可現下太子這幅行屍走骨的模樣，她倒是橫不下心來了。
“今日是她的頭七嗎？”裴賀問道。
他的語氣平靜如冰，但其中又有這隱隱的癲狂，他的聲音像是被鋸齒鋸裂，含著沙啞。
明珠終是忍不住了，她不想蕭嫵的死被無聲的掩埋，憑什麽不被裴賀知道。
“是，是她的頭七，殿下你覺得我在祭拜誰？”明珠跪下繼續將紙錢放入鐵盆中。
裴賀也跪了下來，將那紙錢一疊一疊的放入火盆，寂靜的夜像是藏伏著巨獸。二人安靜的一言不發，只留下火苗跳動的聲音。
等那紙錢燒完了，裴賀正要起身，鐵腥味去從他的喉嚨中湧出，一口紅血噴入了火苗中，裴賀晃了晃身子，到了下去。
等他醒來，他瞧著整整齊齊跪在地上眾人問道:“她是不是死了？”
這個“她”指的是誰再也明顯不過了。
陳禮知道是瞞不住了，跪在地上磕了頭，道:“太子妃薨了。”
裴賀起了身，從劍架上拔了劍，架在了陳禮的脖子上，“為什麽不告訴我？”
陳禮視死如歸，只道:“請殿下責罰。”
裴賀冷笑了一聲又一聲，丟了劍，他能怪誰，蕭嫵的死他誰都怪不了，他只能怪他自己，他早已察覺蕭嫵已經恢覆了前世的記憶，她恨他，可她恨他為什麽要去死。她要去死，為什麽偏留他一條命，讓他這般痛苦。
對，她恨他，她要他痛不欲生，她的目的達成了。
裴賀覺得自己的心正在被一刀一刀的剮下來，痛卻不見血，痛到他兩眼昏花。
“她在哪裏？”裴賀問道。
陳禮帶他去了，看著禮堂中沒有名字的墓碑，裴賀楞怔的一下，捧起那骨灰盒，裴賀滑坐到了地上。
“你出去吧。”裴賀道。
昏黃的燭光晃動著，裴賀扭了頭，瞧著上頭的另一個牌位，“我該怎麽辦，我該怎麽辦？”
這空蕩蕩的禮堂，似乎要將他吞噬。
“對，對，重生，死了，然後重生，就可以重新來了。”裴賀低語道，似有瘋魔之狀。
裴賀空洞的眼色，像是突然註入了靈魂，本如枯木的神色，也漸漸有的色彩。可那神色太過於癲狂，像是一個癮君子找尋到了解藥。
他像是副沒有意識的軀殼，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重新來過，重新再遇見蕭嫵，一切從頭開始，他不想也不要蕭嫵死。那眼中的淚無聲的順著他的面頰流下。
哀莫如心思，那在面頰滾動的眼淚絲毫沒有引起他的註意。
他從懷中掏出一把利刃，將刀鋒對準了自己的心臟，“阿嫵，你沒對準，我替你對準。”那利刃紮入皮肉，那湧出來的鮮血透過了薄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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